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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次花開
等一次花落
一個香港人的隨風脈動

2010年2月11日 星期四

消失的品味

孩子們放一個月的寒假,
孩子的媽媽們彼此拜訪.

這兩個星期,
我去過:
鄉野維也納,
天下一家,
村上春樹,
禪境森活.

不是時鐘精品酒店,
也不是咖啡館民宿,
是朋友屋苑的名稱,
即是香港的什麼峰, 什麼居, 什麼海岸, 什麼灣畔, 什麼城, 什麼山....

在鄉野維也納,
屋苑每晚六點開始放古典音樂,
"以浪漫旋律, 洗滌疲憊的你",
男主人告訴我, 售樓廣告是這樣寫的.

在天下一家,
紅磚別墅一大片的盤踞山上,
俯視腳下的燈火和遠遠的海洋,
洋房發售時,
縣裏所有鄉紳名流, 都接到紅帖子,
官紳名士可以相鄰聚居, "天下一家",
女主人如是說.

在村上春樹,
日文書法的雕刻在大堂, 在庭園的水池邊, 在廁格裏,
疑似村上叔叔的畫像, 在迴廊深處冷不防嚇了我一跳,
"吸引了村上迷來買房子嗎?" 我問女主人.
"好像也真的有不少村上迷住戶耶," 女主人認真又嬌嗲的答.

在禪境森活,
可憐的 "禪", 無可避免地給綁架成黑白兩色,
當然包括大堂, 電梯, 守衛的椅子, 門牌,
還有屋裏的廚櫃和馬桶....
除了鋼琴和斑馬, 我很討厭非黑即白的東西,
"很清雅啊!" 我口是心非的對男女主人讚美,
兒子盯著我看, 眼神有種不可置信的玄機,
總有一天, 他會出賣我的虛偽!

接連見識了幾個建築商和廣告商的作品,
都是一些 "有格調" 的高檔房子,
即是 : 很造作的房子.

品味是什麼?
十年前,
我做生意口袋濶了一些,
"品味" 火速向上攀升, 往什麼 "風格個性" 全情靠攏,
自以為是個雅痞文仕.
筷子上端有一彎18K的小小銀月,
鋼筆放在喬治五世的筆筒裏,
床頭櫃鑲有一面緬甸木鏡,
窗檯有個柴火燒成的陶罐花器,
餐桌上插著香水玫瑰,
浴缸旁點了香薰蠟燭.
諸如此類, 諸如此類....

七年前,
孩子出生,
一切歸零.

新彊古董地毯捲起來, 換上ABC墊子,
印尼木雕變成玩具, 斷了臂, 胸前還貼了卡通小狗貼子,
纖柔典雅的呢絨沙發套沾了菜汁薯茸, 還有尿騒味,
手織民族手提袋換成尼龍大背包,
裏面不是夏宇詩集, 而是尿片濕紙巾奶瓶....

孩子給我當頭的第一棒,
是嘲笑我的 "品味",
他一落凡間, 就在我的古董地毯上大吐特吐!
教訓我: 笨老媽呀, 生命的本質,
不過是吃喝拉睡罷了, 你在物質世界裏折騰什麼?

是的, 吃喝拉睡,
有子萬事足, 就是睡眠不足,
一切除了吃喝拉睡, 還是吃喝拉睡.
一夜之間,
我由雅痞變為 "師奶",
好不驚駭, 也好不心酸.

這些年, 孩子漸長,
日子也沒有那麼擠擁,
於是陸續在街頭巷尾, 在咖啡館書店茶坊,
勾起當日格調的模糊印象, 文仕的幽遠情境.

不過這幾天在禪境森活, 在村上春樹,
和 "超濃縮格調" 短兵相接,
卻,
渾身不自在,
只覺矯揉造作, 突兀濫情,
那撲面而來的商業油煙和膩味,
令我頭腦昏沈, 胃酸翻滾.

是我的品味變味了?
還是微調了?
是我的格調往骨髓裏浸透了?
還是已經今非昔比, 看破紅塵?

今夜,
看著孩子酣睡的容顏,
我獨自撫杯,
玲瓏的玻璃,
浮光似影的飄著紅渾濃郁的甜酒,
不問產地也不知年月,
卻一心一意的在舌尖挑逗神經, 浮沈意識.

品味,
原來不過是一片心思, 一種感覺, 一縷情懷.....
在愜意的空間裏,
低....低....迴....盪....

3 則留言:

alfalfa 提到...

不知妳有沒有看過這個,內容爆笑兼啜核...


風水鴨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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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萬身家輕輕鬆 何必捱到眼朦朦

alfalfa

alfalfa 提到...

sorry ! 是回應風水鴨那篇文章,
不是這裡 ...

花生米 提到...

哈哈, 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