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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都是汲取經驗,或教訓,
巴哈是管風琴聖樂大師,
自然選了他。
我很早就到了,
教堂裹空無一人,
坐在第一排正中央,
十字架上的耶穌基督,
高高的懸在我頭頂上,
如果我懂點輕功,
也許就能親吻祂的腳趾。
有幾秒鐘,
我想,
祂會不會掉下來,
把我壓扁,
然後抱著我一起升天。
又有幾秒,
我想,
浩浩蕩蕩的管風琴,
會不會把祂也震下來,
然後行個什麼樣的神蹟。
唯物馬克思的老友 Friedrich Engels,
曾經形容巴黎聖母院,
是“神聖的忘我”。
誠然,
歌德式教堂的震懾建築,
是由“敬畏”開始,
一直無窮穿透,
直到“忘我”。
耶穌高高吊在我頭頂上,
當然不是那種怕祂把我壓扁的愚蠢敬畏,
我陷入沉思,
追尋這“忘我”的細節……
不曉得什麼時候,
有位德國紳士緩緩地站出來,
說了不出三四句話,
介紹這音樂會。
之後,
是一段長長的 dead air,
然而,
這 air,不但不 dead,
它像禱告一般,
比掌聲,
遠遠承載更多期待和讚美!
管風琴在後方高處,
和耶穌遙遙對望,
音樂家在管風琴後面,
連影子也看不到。
愈歪斜愈不舒服,
前面還有跪板,
你得正襟危坐。
(拜托,請不要把它當腳踏,我看到的華夏,都二話不說的踩上去,也不是安靜坐著,而是擺舖屎拍照)
我在正前方,
不能像小孩般擔天望地,左扭右擰,
於是,
就這樣筆直坐著,
或閉目,或盯著聖壇,
整整兩小時。
這不可能不是冥想,
也只能“忘我”。
巴哈,音樂,或者一切,
都在這格局裹,
全然後退,消逝……
只剩下那“神聖的忘我”……
要不是另一段長長的 dead air,
我並不知道音樂會已經結束,
德國觀眾熟門熟路的全部轉身,
我於是變成最後一排,
看到那音樂家,
遠遠的在高處的昏暗裹微微揮手。
我們鼓掌,
還是只有三五七秒,
彷彿連讚美也毫無必要,
德國得不能再德國。
這個在我背脊後面發生,
連音樂家有沒有眼耳口鼻都不知道的音樂會,
素淨,純粹,空靈得千秋萬世。
觀眾開始離座,
我才發覺,
都是中老年的紳士淑女。
毫無疑問,
這個世界正急速崩壞,
我只能竭盡纖細,
為那蛛絲馬跡,
踏千山萬水,
苦苦尋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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