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文大學教了五年書的北島,
在一次座談書裏談到在香港教書的體驗,
他說讓香港學生描寫「細節」和「感想」,
非常吃力,
他們兩樣都沒有!
詩人當然明白,
在一個高密度高物質高壓高轉速,
聲色影像高度澎湃的城市裏,
兩樣都沒有的,
是普遍的香港人。
動物依靠牠們獨特的器官和感知, 包括視, 聽, 觸, 味, 嗅等,
存活於世,
而人的感知, 卻由大腦分區精密處理,
再連結情感, 再啟動抽象的思考,
中間穿透大量的「審美」。
動物性交, 人類性愛,
官能上的性交只是動物性的交媾,
官能連結情感再連結思考是人類的性愛。
性交是感官刺激的快樂表層,
性愛是思緒高潮的深層愉悦,
性交是感官, 性愛是感想,
由「感」, 到「想」,
兩個字的部首都用「心」,
人禽之別,
就是我們可以藉由「感官」, 化為「思想」, 用「心」去承載生命無限的奧秘。
北島在歐美亞流放二十多年,
經驗不同國家的學生和校園,
知道什麼是「讀寫障礙」,
但香港學生的「感知障礙」,
卻是他執教經年的最大要害,
當然, 作為詩人, 他也明白,
那些感想闕如的學生,
只是這個工具化教育和功能性社會的產物。
香港教育病入膏肓,
香港社會徹底物質,
聲色影像沒日沒夜地沒命轟炸,
聲色影像沒日沒夜地沒命轟炸,
惡性循環,
互為表裏, 互為因果,
所以感知殘障,
是這個社會的一種常態,
你隨便站在街頭看一看這城市的容顏,
就明白這種常態如何「正常」。
你隨便站在街頭看一看這城市的容顏,
就明白這種常態如何「正常」。
而吊詭的是,
感知殘障的人,
不自知也不自覺,
北島看著草莓上紅和綠的完美配搭,
感到一身和煦的陽光?
看到街頭佝僂老人的背影,
嘆喟自己老之將至?
真是多鬼餘,
他只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無病呻吟, 多愁善感, 沒飯吃找屎拉!
你告訴一個不知道有角胡瓜這種水果的人,
這瓜有多清甜可口,
是沒有意義的,
感知殘障的人,
沒有感覺, 沒有審美,
沒有感覺, 沒有審美,
你告訴他, 那彼岸的世界何其美好, 何其重要,
也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
很多香港人,
日復一日,
只是功能性的存在,
他是一位銀行家, 一個會計, 一個廚師, 一個售貨員……
他滿足了一個社會性的功能, 一個家庭成員的責任,
吃喝拉睡,
了不起來個四日三夜的旅行,
或者半天逛街購物吃喝玩樂,
感官用別於日常的東西另外再塞個爆滿,
好讓腦袋停止運轉,
然後叫這做休閒充電。
他睜眼生活閉眼睡覺,
不必破解如迷的宿命,
不必破解如迷的宿命,
也不必咀嚼起落跌宕的人生。
你可以和他討論明天的日程,
但北島那撈什子的終極關懷是拉丁文癈話,
沒「感」, 沒「想」, 感官失能, 連不到線, 何來終點站的「終極」?
沒「心」, 沒「思」, 心路閉塞, 靈性失靈, 何來事不關己的「關懷」?
感知殘障,
就不會有理想性的掙扎,
就不會有理想性的掙扎,
也不會在乎共同命運的休戚,
他的眼界所及, 只是他的肚臍眼,
國民教育對下一代的「影響」, 遠遠超出他的視線範圍,
所以感知殘障的人活得很輕省,
國民教育對下一代的「影響」, 遠遠超出他的視線範圍,
所以感知殘障的人活得很輕省,
每日只要完成軀體的工具性存在,
忽然有一天就會衰老, 步向死亡,
就這樣的一生,
在地球表面歸塵入土。
而曾經的存在,
只是一場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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