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國花半個假期在車子上,
從早到晚東奔西跑,
結局是亢奮但疲憊不堪的軀體,
以及幾千張可能永遠都不會再看的數碼照片.
我的台灣朋友一放假就忙著 "賞" 東西,
跨年歲末是 "賞梅",
隆冬的新春是 "賞櫻",
冬去春來是 "賞螢",
初夏是 "賞桐",
炎夏是 "賞荷" 和 "賞蝶",
深秋是 "賞楓".....
我在台灣日復一日的過日子,
過呀過的,
漸漸明白,
日子,
怎是一個 "賞" 字了得!
那天,
和一對台灣夫妻去參加一個布農族的歲末聯歡會,
車子在南投縣信義鄉的山區裏七彎八拐老半天,
本來是要順道賞梅,
但這個冬天山上不夠冷,
梅花通通還在含苞,
半朵都沒 "賞" 到,
但好心情好素養的一對好夫妻,
讓我在烟霞霧靄犖繞的山區裏,
也雅興盎然,
學著他們去賞梅.
這麼的仔細一 "賞",
真是乖乖不得了,
梅,
原來是如此這般的一個意境,
踏雪尋梅, 寒梅傲雪, 驛路梅花, 雪胎梅骨的一堆堆意像,
蒙太奇的在我的腦海裏一一展現.
漫山的梅,
都是秃枝,
主枝橫枝大枝小枝, 總是成90度角的伸展,
那種突兀的屈曲條線,
給我一種深藏肺腑的蒼勁之感,
百般縱橫的梅枝,
在完全沒有綠意的蕭瑟中,
展現一股沒法言說的龐大生命力,
讓我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中國畫和中國古詩,
我專程的去賞花,
卻在賞 "枝" 中徹底循入詩意的仙境.
時值準備開花結果的季節,
山上的花農把枝幹修剪,
朋友愛插花,
把一地的殘枝視如稀世珍寶,
興奮地檢呀檢,
這一枝真美呀!
但那一枝原來更好,
每一枝都愛不擇手,
東挑西選的塞了滿滿一個後車廂,
朋友的先生愛妻子多過他的愛車,
把樹枝左穿右插的和車子的空間奮鬥.
"賞"了 "梅枝" 的我,
也 "賞" 了這一對 "賞花人" 對美的追求和愛惜,
以及永結同心的恩愛.
"賞",
是一種生活的高度,
滋養著我愈來愈粗糙簡陋的現代心靈.......
2 則留言:
你的文章總是很易看但卻很有韻味.
謝謝你, 希望"近人", 所以"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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